【凯源·演员·chapter 37】
Chapter 37
出了警局之后，他给老饕打了个电话。
“又请我帮忙？”老饕说，“喜酒都还没请我喝。”
“喝什么喜酒。”王俊凯回答，“家里头老太太还没同意……”
“你妈不同意你就卡这儿了？你不像这样的人啊。”老饕开玩笑，“我以为你是那种破戟沉沙，谁的话都不兴听的人。”
王俊凯想说我也以为我自己是这样的人，但是父母毕竟不同，从小出道陪伴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少，能让父母几分一定是多让他们几分的。
但是话在舌尖转了转，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就这样。反正我拜托你的事情，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老饕语气颇为气定神闲，“这事儿我估摸着我也不亏，你等着我的信儿。”
挂了老饕的电话，王俊凯本来想再给王源打个电话，想起来对方估计才结束那边的试映会，也不知道后面的行程和工作安排，再多想了想，本来都已经点开联系人那一栏了，犹豫半晌锁了屏。
十一月份的上海，刚刚褪去秋初燥热的感觉，临近夜晚的时候凉意已经能慢慢地裹着人的皮肤攀爬上来了。
车停在警局大院里的停车场里，因为是傍晚了，大部分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整个大院里空空荡荡，反而给了王俊凯一点点似乎可以放松喘息的空间。
他背靠着车，点燃了一支烟。
其实和王源在一起之后，两个人抽烟的频率不约而同地开始缩减，也许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嘴里的烟味影响接吻时的美感，也许是因为生活里面有了比尼古丁更容易令人上瘾的东西——
骨髓里面无时无刻不在的瘙痒感，在多年以后终于有机会可以被压抑。
这一支烟抽的时间格外久，红星都已经烧到滤嘴了，王俊凯才从嘴上捻下那支烟，扔到地上拿鞋子踩灭了烟头。
从前总看见鸡汤文里面说，越爱一个人越寂寞。
王俊凯看不懂，看到这类微博都是顺手划过去。
现在才觉得也许不无道理，好的爱情总是要剥离自我的，剥离自我地去爱对方，而事实上又清楚地知道你我必定只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于是求而不得或者得而不满，就会变成横亘在欲望面前的执念。是一场永远无法结束的刮骨疗毒。
王俊凯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很久很久，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打那个已经背到滚瓜烂熟的电话，转身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点点头示意司机开车。
这段时间王俊凯妈妈一直借口照顾他身体，陪在他身边，即使是秦始皇路演最忙碌的那一个月也尽量都跟着行程全国地跑，而王源则忙着以新身份开拓圈内人脉，之前因为短片被冠以过誉的少年奇才称号，但是实打实地想要坐上这个位置，却少不了非常现实的人脉资源和背后投资。
王源对于那种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场合有天然的如鱼得水。他眉目艳绝却少尘俗的烟火气，但是一开口却又有少爷味道，社会潜规则和人情潜规则玩得提溜转。
社交是个学问，处处攀交情未免有点自来熟的讨人嫌，自恃清高却又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过分高傲，如何使身边人都舒服，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从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好的，甚至十人二十人里能有一个稍微上台面的都难得。
而王源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京圈里玩电影的多是长辈沾红，小辈因为防着各方倾轧被推来玩文艺。当初某电影厂出了名的二代会议至今还是圈内人茶余饭后拿来与旁人说八卦的好材料。而王源，玩得开却有底线，呼朋唤友地，喝洋酒能半瓶半瓶灌，但是要他端支香槟杯扮品味也半分不比那些富二富三差，自然是讨那些投资方青眼。
何况，“学生奥斯卡最大奖项”，这名头拿出去跟谁说都不掉档次啊。
但是娱乐圈里头冷眼旁观的人也不是没有。
比如有位上了年纪的著名大嘴巴的“批评家”，就在某次公开场合拿“伤仲永”说事，甚至夸下海口说王源的正式处女作电影要是能破十五票房，他就公开道歉。
虽然这些年电影行业处在正逢大众百姓生活品质要求拔高所影响的黄金期，票房动不动就能上几亿，但是上十亿开始就有难度了，更遑论上十五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故意刁难。
谁知道这次公开场合的“放话”后的第二天，王源就借着帝都某次活动，冲着媒体应了战书。
王源冲着镜头笑得颇为人畜无害，眉目清秀，十分讨喜：“我非常尊敬这位长辈……也很庆幸作为小辈能入他老人家法眼……当然了，当然了，既然他对我有这样的期望，那我也一定会努力的……”
场面话说得太完美。
两个人的忙碌，导致他们重新见面，已经是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了。
十二月中旬按例娱乐圈里面会有几场xx之夜的活动，一般都是大视频平台或者社交平台，请几百个本年度大热的明星加持。
王俊凯收到正式邀请函是活动前一天，但其实接洽是从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开始接洽，等到收到邀请函根本连到时候出席的衣服品牌、出席流程等等都已经全部对接结束。
他这时候还在上海接受系统全面的声乐训练，半夜刚从录音棚出来，想着明天马上就要飞北京参加晚会，顺带想起又很久没有上微博发自拍了，于是点开微博发了一张自己站在录音棚前面的自拍。
“好累但是感觉很充实！明天xx之夜见！[doge]”
发完他就把手机往裤袋里面一塞，和经纪人一边讨论演唱会的具体方案，一边乘电梯去大厦底下的停车库，又不巧停车库里没有信号，所以等他再掏出手机来看自己的微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发错了号。
“我靠！”王俊凯手忙脚乱地删微博。
……本来也许他发的时间这么短，根本没有人会看到，但是谁让他发送内容里有xx之夜四个字，这四个字在最近这几天微博日常搜索里的比重可不低。
即使王俊凯已经算是十分钟之后迅速删博了，但是早就有人截了图。截图也迅速被王俊凯本人的粉丝以及路人转发，妥妥是要上热门的劲头。
他的粉丝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狂飞涨。
除此之外，他的关注人也理所当然地被一个一个地筛选了过来，除了游戏博主和段子手，王源那个小号也被好事的粉丝或者路人粉扒了个精光。
王源的小号发的内容虽然不多，但是一共养了两年，这之中偶尔的发图还是点显示位置发的，不到一年前的微博尚且有在美国洛杉矶的位置显示，到了最近没有了。虽然发的内容都状似很无聊，关键是下面那些和王俊凯小号的互动够吸引人眼球啊！
一开始许多粉丝担心说会不会是某个和王俊凯有地下恋情的女生，因为就最近的几条微博来看，不是看治愈系马克李维就是分享歌单，的确很像普通女生风格的博文。
直到粉丝翻到最早的照片，看到是在健身房里拍自己小腿的照片，这些粉丝们才松了一口气——哪有女生小腿有腿毛的！
但是很快的，更多的猜测喧嚣尘上地扑涌而来了：有博主扒说这个号是王俊凯前组合成员王源的私人小号。
如果说在美国和回国的时间线尚且算是巧合，那技术流博主扒出来的手机发照片的尺寸比、相近时间段发的图片背景一看就知道在同一个地方拍摄、健身房里露出来一小截的小腿，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这天晚上王俊凯根本没法睡好，他不能公开承认或者否认，联系了公关团队之后，那边的建议也是既然没有什么特别负面的黑料，那不如就放任自流，甚至可以炒一炒热度。他没办法，只好十秒刷一下微博地看更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分析帖出现，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候发微博的状态：
所谓无数次地被人扒皮的绝望感。
而这一起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王源，甚至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情发生。
他其实秘而不宣地被xx之夜的举办方邀请担任了热场嘉宾主持，类似于奥斯卡嘉宾主持那种。为了做好这个工作，他已经加强背台本整整几天，这天晚上终于因为太累，被经纪人逼着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结果一睡觉就错过了一整个世界。
第二天虽然帖子已经在热门被撤了下来，但是影响力仍在。
不少营销号甚至趁热打铁地发了长微博：“从王俊凯小号暴露事件说起：八一八那些年小号被扒的明星”。
当然了，微博上面还暗暗涌动着另一拨人群，截了这两个似是而非小号在评论区互动的所有对话，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领土范围内悲欢，大笑或者哭泣——这些王俊凯是不知道的。
他赶大早上的飞机从上海飞北京准备参加晚上的xx之夜，刚到酒店就在酒店里面开始准备，所有的外形和注意事项、流程都要过一遍。
还得因为xx之夜举办方的临时变卦头疼。
“什么？让我和王源一起进场？”王俊凯脸色莫测，甚至有点点难看，说实在的，他其实害怕大于高兴。有的时候太真实的事情，人总是想遮遮掩掩，越天下太平则才能越光明正大。
“举办方那边应该是注意到今天微博上面的热度动向了，肯定是想让你和他一起进场炒一炒热度。”经纪人回答。
用你说。
王俊凯心里焦躁，但是如果拒绝了，却又怕会给举办方甚至很多人和王源合不来的印象。
“好吧。”他回答，眼底眼神晦涩，“一起进场就一起进场吧，我和他也好久没见了。”
——所以这一天的媒体，长枪短炮地录制或者拍摄到了和无数电视偶像剧里面如出一辙的画面，只是主角从男主角和女主角换成了两个男主角。
一前一后两辆加长的宾利开过来，黑色车身银色流线，虽然明知可能只是品牌赞助，但是众媒体照样沉浸在这种威慑气势十足的出场里。
先是前头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一只锃亮的绑带皮鞋率先跨出了车身。
“观众朋友们！现在是xx之夜的直播现场！让我们来看看刚刚抵达红毯的嘉宾！这是——哦这是影星王—俊—凯—先生！”
穿着一身香槟色露胸露背礼服的外景主持人在寒冷的十二月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冲着摄影机喊。
红毯两边的粉丝群里面爆发出欢呼声。
王俊凯穿着一身深酒红色的高定西装，配白衬衣和黑色长领带，戴黑色墨镜，出现在了众媒体面前。他头发现在已经有点长了，全部用发胶往后梳了个比较凌乱塑造出时尚味道的大背头。
这两年他换了个服装师，给他设计的红毯造型和街拍造型、机场造型不知道圈了多少颜饭和品味饭。也亏得他按时健身，肩膀和胸肌撑得出西装的味道来。
王俊凯没有直接冲着媒体或者粉丝招手，而是往后走，走到了后面那辆车子的后车厢处，伸手打开了门。
几乎所有媒体之前都是猜测车里坐的应该是某位女星、影后、小花，没想到下一秒同样地车厢里先踩出来锃亮的雕花皮鞋。
外景主持人趁着镜头还在拍那边，先打了个寒战，然后继续放大嗓门：“让我们看看这是——哦我的天哪！这是王源！王俊凯和王源同时出场！观众朋友们！这就是活久见啊！”
王源穿着一身黑色翻藏蓝色天鹅绒尖领的西装，规规矩矩地戴着领结，走出车门先是冲着媒体和粉丝招手笑了笑，笑得依旧如同多年以前那样天真烂漫。
收回眼神，看见王俊凯。
不需要互相客气，也不需要互相提示下一步该干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就完成好了所有的交流。
他们两个人肩并肩，开始往红毯的尽头走去，一边往前走，一边冲着旁边的媒体和粉丝娴熟又淡定地挥手示意。
一如萨松的句子。
“他们并着发痛的肩膀前进，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生命的光明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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