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演员·chapter 11】
Chapter 11
王源在飞机上睁着眼睛过了十多个小时，等到达洛杉矶的时候已经是那边的晚上。
他下飞机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导师，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学校导师办公室，毕竟不是小事，所以大胡子导师早早地就在办公室等着，王源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甚至已经把该准备的资料全都摊在桌子上了。
“这是你的毕业作品。”大胡子导师点了点桌上的一份已经打开了的密封作业，“而这，是同系另一位导师学生的作品。”
王源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把两份作品拿起来比对的时候，他还是变了脸色。
改动得很聪明，掩盖了他本来作品里所有个人色彩的文化细节，本来王源为了投导师所好，就很少用到中国元素，稍稍改动一点之后就丝毫看不出来了。
再比如还提高了分镜图的精致度，把一些王源别有用意的长镜头或者特殊镜头推进处理的分镜，分割成了十分具有好莱坞，或者说西方特色的强节奏分镜。修正了一些王源出现的英文方面的瑕疵和错误。
这是一份精致的作品，对比起来王源的作品就像是拙劣的模仿品。
“……导师。”王源有几分茫然又有几分愤怒地抬起头来看自己的导师。“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不会——”
“我相信你不会。”大胡子导师满是雪茄味的宽厚手掌按了按王源的肩头，“这种事情我也见得不少了。你先不要慌。”
王源深呼吸了几次，压抑住愤怒的情绪。他忍不住地回想当初自己急冲冲赶回国内，作品留给一个比较信赖的男生，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仅仅作品被抄袭，而且是被不同一个导师的学生抄袭。同个导师尚且还可以争取机会，不同导师问题可就麻烦了，要申诉就一定要通过学校主席团。
更何况，现在学校认定的是，王源才是抄袭的那个人。
“你再仔细想想，你有没有保存过别的稿子，最好是有时间的，比如在电脑上的草图之类的？”导师问。
王源苦恼地回答：“没有，我当时全都是手绘的，因为赶时间，连交电子版本都是请同学交作业前扫描交上去的……”
导师闻言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尤其是设计作品这种主观性特别强的、更需要学生去创作的抄袭，如果你仅仅申辩说‘我当时是怎么怎么想的’，这是没有用的。你一定要找的到实实在在的证明，证明这个作品的确出自你的想法……但是你看你的这份剧本分镜，对方也已经填了一些他个人风格的东西进去，这就一笔糊涂账，谁都说不清了……”
王源重重地把自己陷在松软的沙发靠背里，他本来就身体体质就不够好容易虚，刚录完节目，虽然睡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又飞这么久的旅途过来洛杉矶，他只觉得自己身上一层一层的疲惫感像波浪一样从脚底拍打上全身。
导师看出他的力不从心，于是安慰性质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稿件，“你先去休息，我们明天再开始想办法。”
出了导师办公室，那个他回国前嘱咐帮忙交作业的男生已经等在门口了。看见他出来，连忙和其他的几个朋友一起迎了上来：“怎么样？导师怎么说？”
王源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男生叹了一口气，说：“这事儿我们多少都有点责任，那天我们拿了你的稿子，就直接去喝酒了，而且喝得有点多，最后是我室友送我们回来的——我那个室友啊，就你见过的，个子小小很阴郁的男生，总觉得我们排挤他那个？是他帮忙整理好稿子的，第二天宿醉我们都醒的很晚，等醒的时候稿子倒还在手边上……我估摸着他是趁中间我们不太有知觉的时候偷偷影印了你的手稿，然后卖给了那个抄袭你的人……”
王源脸色沉郁：“他在哪里？”
“他？”另一个男生冷哼了一声，“学校公告说你抄袭的第二天他就回了国，估计是逃回去了？”
王俊凯自从王源走了之后，虽然有点担心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扪心说他还是很享受这种突然一个人住在对方家里的感觉的：光明正大可以偷窥他的那些自己没有参与的时光。
王源的公寓有一种明显的单身公寓风格，精装修加上样板屋一样的家具装饰，客厅厨房这些公共场所看起来就像没人住的一样。可是打开房门一看，又是熟悉的那个感觉了：凌乱的衣橱，洗衣筐里丢满了该洗的衣服，这也亏在家的时间还不长。厨房里没什么新鲜的瓜果蔬菜，打开上面的橱柜，零食倒是一堆一堆地差点没满出来。
他不多开抽屉看，稍稍逛了一圈屋子，然后觉得这种登堂入室的感觉颇好，当即就打电话找了助理，让助理随便收拾一下自己的生活用品拿过来。顺便跟助理说自己以后将会住在王源这里，让他日后有时间，把自己剩下的东西搬到王源这里来。
这个助理是这两年才跟着他的，对王俊凯的性格不算很了解，多少都还只能说是在磨合揣摩中。他一直以为王俊凯是那种生气起来能变阎王，平时做事谨慎恪守，偶尔才会暴露出一点点少年心气的明星，平时也不见他多和圈内友人来往，更从未听他说过有和从前这个队友有特别好的关系。因此接到电话听到王俊凯这么讲，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助理也算是个活泛的人，跟王俊凯打完电话，开车去他位于北京另一个方向的公寓路上顺便也和自己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想要探听点关于这个王源的消息。等到准备好王俊凯的日常行李，他已经一顺溜自己做媒体的朋友都通完话了。
只是这一溜通话完，助理只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脚底下踩油门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什么？”王俊凯皱眉看向助理，手里还拿着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的洗漱用品，转过头来，眼神颇为凌厉，“你再仔细说说？”
“我这……我这不是好奇你这个前队友么，所以我给好几个做媒体的朋友都打了电话，纸媒网络媒体都有。结果他们一听，一开始都闭嘴什么都不敢说，有几个还口气很怪地问我这个时间打给他们干什么。”
助理毫不生分地拿起桌子上的凉水玻璃壶给自己倒了水，“我一听，哎，有点问题，我就想着你跟王源的关系好我非得问出来不可，我就——”
“你能不能说话干脆点，”王俊凯皱眉打断他。
“哎哟，你听我说嘛，最后被我问出来，说是有人买断了整个国内各大媒体头版头条，准备把王源在美国一件丑事给爆出来——”
王俊凯一怔，脸色变化过几遍，还是问了出口：“丑……什么丑事？”
“说是……抄袭老外？哎呀你说这种东西，有多少人做过，我看着，也就是因为他是个明星，所以有点儿瑕疵都不允许他有……”
王俊凯不易觉察地微微松了口气，转念一想所有的头条买断，也不是小事情，挂半空的心本来想放下，又生生地扼在了半空。“你问了是谁买断么？”
“不知道。”助理回答，“但是听口气似乎就是这个下午刚拿到的消息。”
这就有点蹊跷了。王源这头刚走，那头就已经收到消息了，而且甚至可说是更早，要没说没有王源学校那边的人弄得鬼，谁都不信。王俊凯对王源的人品有信心，可是对他对别人的警惕程度，却真是没什么信心。
王俊凯只考虑了短短一瞬，就摸出了手机，给老饕打了个电话。他刚刚才和公关公司合作过一次，想必也有点人脉，能在国内堵一堵流言。
老饕一听是王源的事情，在电话那头笑得贼兮兮的，也不多说什么，只说要撤下头条不太可能，但是找人帮忙拦一拦流言倒还是做得到。
“小凯，我也不多说，这种流言诽谤，你也不是没见过没经历过，只不过是有时候影响大，有时候影响小。要我说，这种‘抄袭’的名号，脏倒是也够脏，照国内这些网民好为人师、兴占道德制高点的毛病，我估计影响会比那些什么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丑闻更大一些。关键是，他自己要有长期的心理准备。这次吃亏，就是吃亏上了。得认输。”
王俊凯习惯性地仰仰脖子，然后默不作声地点了头。
老饕这种人精里打滚的人，能实实在在跟别人说话已经很难得。而且他说的，也是王俊凯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已经懂得的道理。
吃亏就是吃亏了，人要学会认输。
“……好的。”王俊凯回答，“我会顾着他。”
他迅速地挂了电话，然后把另一只手里的洗漱用品又努力塞塞塞回到箱子里，阖上箱子，转头看向助理：“马上给我定一张飞机票吧，飞洛杉矶的，最好晚上就能过去。”
洛杉矶的春天晚上，温度还是有点低，王源和一群朋友在岔路口道了别，刚准备往公寓走，想了想，又回脚往街角印度阿三开的便利店走去买烟。他是个心思通透的人，但是正因为通透，所以心思重，以至于少时常有长辈说他要学会藏起自己那种太过明亮锐利的慧质。
就像现在一样，他即使担忧得整个人眉毛都快拧一起了，却丝毫没有跟亲近的这些朋友倾诉的欲望，也就只能抽根烟散散郁气。
从主街拐弯到公寓然后走上一条很平坦的红砖块路，路两旁种了一排的玉兰，已经应季地抽了花苞，因为刚天黑没多久，所以花瓣都还不是白色的，而是泛着淡淡的粉色。王源提溜着塑料袋，塑料袋里装了瓶鲜奶和水果。
——曾有人笑话过他长到这么大还跟小孩子似的喜欢喝鲜奶，他都是笑笑不解释。
“王源。”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王源刚听到声音怔了一下。他没有认识的人住在这附近，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先抬头看了看公寓大楼的楼下。下一秒才觉得，似乎刚才听到的声音有些分外的耳熟。
他回过了身。
远处的棕榈树被风吹拂着发出沙沙的响声，更远处的主街灯火通明车辆川流不息，一瞬间倒映进自己视网膜的亮光太多，甚至一时间不能好好辨认，可是等那个剪影慢慢明晰起来的时候，又觉得万籁俱寂了，似乎多一点声音都会影响到自己鼓膜应和着自己心跳的砰砰撞击声。
“我是不是很效率？”王俊凯穿着似乎已经许多年没看他穿过的松垮的运动裤和大卫衣，帽子歪歪斜斜地罩着脑袋，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冲着他笑得很傻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就像是他熟悉的那个样子。
甚至像他生命中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王源一时间完全回不过神来，连轻轻勾着塑料袋的手指都差点脱了力。
“你……你怎么在这里？”
王俊凯似乎不太好回答，摸着帽檐来回地磨了磨：“我就是……我就是来看看你、来看看你。”
“你跟在我后面过来的？”王源不依不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很多人说气味是有记忆的，比如某个品牌抽纸巾的气味，或者某个好吃的小吃的气味，甚至是青草气味和雨后泥土气味。王俊凯觉得这一刻偌大的洛杉矶的小小一隅，自己站着的地方拂来的晚风和对面人的表情，太容易让他回想起很多年少时的回忆。
像比如第一次上大舞台之后的那个北京的深夜，自己靠在对方的肩头玩游戏，然后听到他说，小凯，你说我们能走多远？
王俊凯记得当时自己还是中二时期，当即回答说，我们都是要往最高峰去走的人，我们要走巅峰啊。
巅峰是什么，他们两个人却没有真正去思考过或者下过定义。是功成名就，还是钵满盆盈，甚至是奖项满怀？而且两个孩子啊，要他们怎么去想象，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也需要付出同等、甚至更隐痛的代价呢。
王俊凯突然在这样浓郁的情怀催动下，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一把抱住了王源。和不久前岛上那次久别重逢的拥抱似乎一样，却又不一样，如果当时王俊凯的心里有想要失而复得的欲望，这时候他的心里只有静水流深的，想要把对方完整地包裹起来封闭起来的沉静和安稳。
王源跟他的身高差距不大，他没办法把王源的头整个抱进怀里，也就只能靠胳膊紧紧把对方的肩部箍住。
“我会站在你身边的，以后都会。可以吗？”
王俊凯把剩下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不要怕。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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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摔碎手机之后差点就没心情懒得写了呢[微笑]